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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村民闲话

    原来,去年顾修远的父亲不幸病故,家中贫困,连一副薄皮棺材都置办不起。无奈之下,顾修远只得硬着头皮向王大疤瘌借了十两银子,才勉强为父亲操办了后事。双方约定,半年之内连本带利还清。

    顾修远是个孝子,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。为了还债,他没日没夜地打短工,省吃俭用,勒紧裤腰带过日子,终于在半年期限到达之前,凑足了十两银子。当他满怀希望地将银子送到王大疤瘌面前时,王大疤瘌却翻脸不认人,狞笑着说当初借的是驴打滚的高利贷,如今利滚利,本金加利息一共要还三十两!

    三十两!这对于家徒四壁的顾修远来说,无疑是个天文数字。他苦苦哀求,说尽好话,王大疤瘌却丝毫不为所动,反而恶狠狠地表示,如果拿不出钱,就要把他年仅十二岁的妹妹顾柔抓去抵债。

    顾修远当时就懵了,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落入火坑?可他一介草民,手无缚鸡之力,又如何能与心狠手辣、手下养着一群打手的王大疤瘌抗衡?最终,在王大疤瘌的威逼之下,顾柔被强行从他身边夺走,卖入了县城里最大的青楼——醉香楼。在那之后王大疤瘌来找他,说他妹妹只值十两,加上之前还的,还差十两,要顾修远给他当牛做马,慢慢偿还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,顾修远已是泣不成声,拳头紧紧攥着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渗出血丝亦不自知:“陈哥,您是不知道啊!王大疤瘌那个挨千刀的畜生,他骗了我!我后来偷偷跑到醉香楼,才从一个相熟的龟奴口中得知,我妹妹……我妹妹她是被卖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啊!王大疤瘌却说只卖了十两,剩下的二十两,他全吞了!他还诓我说,剩下的十两要我给他当打手慢慢还!这分明就是想把我往死里逼啊!”

    “一天……我有一天偷偷溜进醉香楼的后院,想看看我妹妹。结果,结果我看到……看到她被几个龟奴用鞭子抽,打得皮开肉绽,哭得嗓子都哑了……就因为她年纪小,还不懂事,不肯……不肯学那些接客的曲子舞蹈……呜呜呜……”顾修远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,“她才十二岁啊!还是个孩子!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,保护不了她,让她受这般非人的折磨!我发过誓,我一定要把妹妹从那火坑里救出来,哪怕是倾家荡产,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!”

    厉北辰和沈墨白也是一脸悲愤。厉北辰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陈哥,修远哥说的句句属实!王大疤瘌那个狗东西,简直就不是人!我们兄弟几个在赌场当差,名为打手,实则就是他手里的狗,任他打骂!顾大哥为人仗义,这一年来,我和老沈在赌场里惹下的不少麻烦,大多都是顾大哥替我们扛了,为此他没少挨王大疤瘌的鞭子,身上旧伤叠新伤。但也正因如此,我和老沈才真心实意地将顾大哥视作亲哥哥一般!如今顾大哥的妹妹有难,我们就算是豁出性命,也希望能帮上一把!”

    沈墨白也重重地点头,声音有些沙哑:“是啊,陈哥!顾大哥的妹妹顾柔,我们也都见过,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。落到王大疤瘌和醉香楼那些畜生手里,往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!我们兄弟三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,但都有一膀子力气,只要陈哥您一句话,让我们做什么都行!只求您能救救顾柔妹子!”

    三人说完,再次向陈锋叩首,言辞恳切,目光中充满了对陈锋的信任与期盼。在他们看来,陈锋昨日能够轻易制服王大疤瘌,又能独自猎到肥硕的狍子,定然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。如今,陈锋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。

    林月颜在一旁听着,早已是泪眼婆娑。她也是女子,虽然不曾经历过顾柔那般惨痛的遭遇,但光是听着顾修远的描述,便已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与无助。她看向陈锋的目光中,也多了几分期许。

    陈锋静静地听完顾修远的哭诉以及厉北辰、沈墨白的补充,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。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,顾修远兄妹的遭遇,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。王大疤瘌的行径,与他前世所痛恨的那些仗势欺人、草菅人命的恶霸并无二致。

    他缓缓站起身,走到顾修远面前,却没有立刻扶他起来,而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屋内一片寂静,只有顾修远压抑的抽泣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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